长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此起彼伏的响着。
小猴子身着一件青缎棉衫,上蹿下跳的指挥着阁里的伙计,
“嗳,东子,把这狐裘理正些,这客人马上便要上门了,卷脚儿忙起来呀。”
“还有你,虎哥儿,瞧瞧那红绸挂的,还不赶紧理正些,”
“爆竹呢,爆竹备好了吗?”
本就不算高的个头这猛然着急起来,声音便是拔高的尖锐,冲的人脑皮一怔一怔的。
无忧伸手挖了挖被震麻的耳朵,瞧着那抓耳挠腮的猴子咧嘴一笑,“猴子,你这嗓门可比爆竹声还响了。”
小猴子闻声转过身,今昔不同往日,从今儿往后大小也算是个裘暖阁的东家,这陡然被人当着众人面调笑了一通,心下自然是恼怒的很。
可待瞧见那讲话人时,一张暴圆的猴脸顿时换成了朵灿烂的菊/花。
他忙不迭的跑到无忧身前,抬手便在娇娥肩头捶了一拳,“都眼巴巴盼你一早儿了,你再不来,宝哥那对招子都要瞪掉了。”
“这不是来么。”无忧嘴角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来。
她瞧瞧伸手揉揉肩头,心下不住暗念到,这猴子瞧着瘦巴巴的,手上劲儿头大的很,怕不是要青了呦。
娇娥的动作显然是没有落入旁人眼中,猴子环视了众人一圈,面色兴奋着,急吼吼说道:“既然人都齐整了,那便张开吧,莫要”
“咦,这位是?”
眼前的锦衣男子惊才风逸,气度非凡,远远瞧上去便是知绝非善类。
小猴子垂下眸子,缓缓往大宝身侧渡了几步,这男人他竟然怕的紧。
“我是忧娘的夫君,贸然前来,还请小兄弟见谅。”宋燎恩走到无忧身侧,抓住了她的一只小手,薄唇微扬,带出摸浅浅的笑意来。
这笑落到无忧眼中,她眨眨眸子,竟然觉着白日下的宋燎恩好像又多了那么一股子好看,大抵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谪仙更近人了一些。
“怎会介意,既然来了便都是客,街上寒凉,还是移步阁内吧。”
小猴子扯了扯大宝的袖口,又挤眉弄眼冲无忧撇撇嘴,
这讯号便是几人一同久玩的小招式,小猴子天生胆小些,又偏偏跟只泼猴似的爱捣蛋,故此每次惹了祸,便均是用的这招金蝉脱壳,拉无忧去处理烂摊子。
无忧落下眼睫,轻轻晃了晃宋燎恩的掌心,柔着嗓子说道,“夫君,咱们还是进阁子里瞧瞧吧。”
“好。”宋燎恩温声应下,余光暗暗扫过大宝的眉眼,眸子中依旧是亘古不便的波澜不惊。
瞧看着二人远些的背影,小猴子一颗揪起的心才算撂下肚儿里。
他抬手又扯扯大宝的衣角,俯到他耳侧小声问道,“宝哥,忧娘莫不是中了情蛊了?还有这般娇柔的一面?”
大宝转过神来,望着二人紧握的手暗了暗眼眸,他回头拍掉了猴子的手,沉声道,“莫要乱讲。”
“这不是瞧着怪新奇的,宝哥,你说这大将军俊俏又富贵的,忧娘也算寻着个良配。”
“知道他富贵,便看你的本事了,一会儿将库里的那两件紫貂摆上去。”
猴子一愣,忙说道,“那紫貂不是你特意给忧娘留的?通共就那么两件。”
大宝剑眉轻抬,早就不见了刚刚的疆直,“本就是忧娘的东西,既送了东西,又替忧娘挣了银钱,何不快哉?”
他将手心的汗珠在衣衫上抹了抹,面上满是坚毅。许是宿命,前尘往事既然逃不脱,便只能继续过活下去,总归留着一条命,万事自有变数。
大宝嘴角提了提,继而又换上了一副平日里和煦的面容,阔步轻台,向阁中走去。
一时间热闹的长街便仅余下了猴子一人,他摸摸瘦削的下巴,反复咂摸着大宝的话儿。忽而猴眼一亮,忍不住赞叹着,“高啊,像宝哥这个生熟不分的挣钱法儿,那岂不是不出多久他便也称了边城大户了?”这大腿他可要抱紧了。
如此想着,刚刚的不快便早就甩到了脑后,猴子顿顿喉咙,又将头上的小帽摆正些,溜眼瞧了一遍,觉着还算是体面些,这才赶忙手脚麻利着追了上去。
裘暖阁的开业场面也算是顺当,这爆竹一响,整条长街的人便都是围了上来。店里的跑堂也颇有颜色,一个个吆喝着嗓子,前前后后跑着招呼起主顾来,
“客官您里面进,”
“您瞧瞧咱家的墨狐皮,顶顶的好,这小娘子穿在身上更是俏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