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禾无法只能咬牙上前,她紧贴着石壁一点点挪动着,眼瞧着整个身子便要绕过假山,曝/露在人前。
似是不死心,万禾又泪眼汪汪的回过头望着李文瑶,却依旧是得了记白眼。
李纹瑶跺跺脚,万禾便只又抬袖摸了摸眼泪,这才一咬牙,真就向那正在赏鱼的主仆二人扑了上去。
她脚上用力,跑的极快。本想是将那站在湖侧的无忧直接扑进潭里。只要一落水,那早就埋伏下的护卫就会扯住她的脚,将她活活溺死。
偏人算不如天算,在万禾刚要伸出手去推人时,膝盖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疼的她险些背过气去。
她脚下一歪,只听扑通一声,自己却跌进了深潭中。
“救,救命啊!”红柳在水中拼命挣扎着,水花四溅,淋湿了潭畔上无忧二人的裙摆。
主仆二人见此场景,一时竟不知该讲些什么好,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大眼对着小眼,面面相觑。
这坏事做的也未免太过拙劣些。
那万禾恐怕也是个不会水的,她在水中扑腾久了,吃了满肚的生水,眼瞧着人也没了活动劲儿,似是要沉了下去。
红柳忙指着问,“夫人,这人是救还是不救呀?”
无忧勾了勾手,要说这人害她,她是万般不想救的。
可左右想想,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听命于人罢了。
红柳忽指着深潭惊道,“我滴个乖乖,夫人,她要沉底了!”
无忧忙跟着看了一眼,只见人似乎真是扑腾不动了。
她望着假山外不住抖动的树枝,又听着那簌簌间,杂着几句含糊不清的咒骂声,一个抿唇,终是拉起了红柳的手头也不回的匆匆跑了。
而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后,李纹瑶这才从假山后跳了出来,此事行得不光彩,她也没带上多少人。
李文瑶站在岸旁,低声唤了几句,却见侍卫迟迟不露头,好在她身后的老嬷嬷会水,这才将万禾救了下来。
性命虽是无忧,可吃了一肚子生水,又受了惊吓,怕是也要躺在床上许久下不来床。
奴婢失足跌入水中,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在水中又捞出个黑衣刺客的尸身来,这倒是在整个王府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端亲王先是连夜下命撤换掉了整个王府的侍卫,而后又听下人禀报,说晌时曾看到苏姨娘在潭边扑青蛙玩。
他眸色微变,扫过在场的每一人,最终也只是让侍卫加强巡逻,此事府中不许再有。
端亲王坐在高座上挥挥手,众人忙躬身拜别,起身出了堂厅。
月上中梢,月夜清冷,忽迎面吹过了几缕凉风,拂起了无忧臂间的缂丝披帛,她轻轻打了个寒噤。
宋燎恩似是有所觉察,他将她的小手握进了掌心里暖着,“冷了?”
无忧摇摇头。
她不冷的,只是她真是有些怕了。
若说今日她曾想过世子妃想推她入水,却从未想到过她居然还会命人埋伏在潭中取她性命。
这京城所有的人情世故似是都与她格格不入,无忧眼睫颤颤,现下大宝联络不上,她真要再寻个法子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如水月光洒落于合欢院的每一处,长廊下烛光摇摇,婢女们垂手而立,今日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人人皆是自危不已,唯恐下个被查换掉的便是自己。
宋燎恩一路无话,他牵着无忧的手将她送回到房中,又为她脱下绣鞋,待看着人熟睡后,方才又起身。
他眸光沉沉,修长的手指弹过衣襟间的些许褶皱,眼底的一丝温润,也随着褶皱而消逝不见。
宋燎恩又看了看熟睡的无忧,沉声吩咐道,“看好你家主子。”
婢女们忙垂首应是。
一阵珠帘声过,满室的威压也随之不见,众人终能瑟缩着身子舒了口气。红柳抬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她抬头看着那扇轻轻做颤的珠帘,嘴唇动了动,竟是头回生出了逃回北疆的想法。
皂靴踏过鹅石小路,男人负手在暗夜里行着,冷月映在他的面容上,远远望去,整个人仿若置于三冬中,竟比平日里更添了一份薄凉。
竹林动了几下,似是幽风吹过,忽而从暗处走出个蒙面黑衣人,抱拳行礼道,“将军,已是有眉目了。”
“与世子妃暗中勾结之人乃是太后,今日那侍卫也是太后安插在世子妃身侧的暗卫。”
黑衣人说着又从袖口中抽出叠书信,双手捧给了面前人,“世子妃与太后以飞鸽传书,这些是属下截获后誊写下来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