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军给妾一封放妾书。”姑娘讲话声音并不大,反而娇娇糯糯的。
可此话一出,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红柳只觉双手一抖,手中的茶盏险些都拿不住。她惊恐的望向姑娘,觉着自己的耳朵简直都要被震聋了。
整个屋子顿时也陷入一片死寂,就连刚刚洒进屋里的暖阳也似乎惨淡上那么几分。
宋燎恩显然是听清了,只是他未动,仅眯眼打量起面前的姑娘。她三千青丝用根银簪简简单单的挽着髻,眼眶却是发着红,玲珑有致的身子贴在地面上,那脊背却也是挺直。
像只被娇养惯了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家猫。
他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一言未发,眼底却是灼灼燃着一股子惊涛骇浪。
那火灼的他眼底皆红,连呼吸也粗重上了几分。
无忧暗自捏紧袖口,她还从未见过此般的宋燎恩。他虽未言语,可那目光却如淬了毒的利箭,割的她遍体生痛。
仿若过了半生,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挺立不住时,座上那厮却是咧着嘴笑了起来。
只见宋燎恩一撩衣袍身,身子顺势往前一倾,枯而含力的双指便紧捏住了小姑娘的下巴,他宛若珍宝般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面上虽是笑着,可眸色却极尽黑沉,“暖暖想同为夫讲什么?”
那指尖仿似鹰爪,枯瘦有力,按在小姑娘欺霜赛雪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无忧顿觉下巴一痛,她本是受不得痛的,可此情此景她又不觉着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与这宋燎恩虽是有情,可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好聚好散,从此阳关独木各踞一路,稚子都明的浅显道理,却不知他又再发什么癫。
无忧并不想哭,她倔强着昂起头怒视着宋燎恩的双眼。可纵使她强撑着睁大了眼眶,那泪水就如开了闸的涌泉依旧是滚满了双腮。
去意已决,她不想在这深宅后院了却余生。
无忧吸了吸鼻子将委屈收回大半,半昂着头,一字一沉,“请将军给妾一封放妾书。”彡彡訁凊
“为何?”
“将军同妾便如那明日与星辰,妾一介民妇,自知粗鄙配不得将军,还望将军能赏妾一条出路。”
话虽极尽自谦,可任谁听到耳中也知这小女人背后的别扭。
宋燎恩舔舐着后槽牙,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那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儿。
她之前真是太乖了,自打入了这将军府倒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过。
遍布薄茧的指腹轻抚着小姑娘的面颊,无忧挣了两挣,想躲开那厮触碰。可他钳制的太紧,她怎么挣也挣脱不掉,遍只能红着眼眶望向那人。
轻抚着指间滑腻的肌肤,宋燎恩不怒反笑,他一把就将小姑娘扯进了怀中,附耳说道,“乖乖,本将军说配得那就是配得。”
还未待小姑娘回话,他又沉着眸子扫视一圈跪的满地的下人,忽而望向红柳,大斥道,“说,哪个不长眼的冲撞到夫人了?”
红柳闻声手又是一抖,满盏的热茶烫的她暗下咧嘴。她炸着胆子,声音颤巍巍说到,“回…回将军的话,奴婢…”奴婢了半晌,却硬是不知该怎么讲。
若说冲撞,自打四位美人入府,这满府的下人怕是暗里自是议论了个遍,可明面上谁敢去冲撞夫人呢?
她也知夫人近日心情不快,本是独宠于府中的,这一朝却被硬生生塞进了四个分宠的,换做哪个女子,怕是都不会高兴。
只是她万般没料到夫人却在这个档口,棋还未过一招,要就自请离府。
这也未免输的太过……容易些。
“将军莫要为难旁人,无人冲撞于妾,是妾自请离府的。”
无忧糯着小嗓子又是一应,她的嗓音素来娇娇软软,纵是生气听到耳中也如同娇嗔。
小姑娘拼劲全力挣扎着又跪到了地上,她挺直脊背望向宋燎恩,“将军救妾于囵圄,又给了妾体面善待于妾,妾此生无以为报甚是感激。只妾愚钝从前不想,近日方才知。”
她顿了顿嗓子,接着又说道,“将军乃皇亲贵胄,天子近臣,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实乃前途无量,而我只是边疆一平民小户。”
“不饱读诗书,也不通琴棋书画,只凭些粗鄙活计,在这世上讨得生活。”
“我知身份与将军天差地别,能得将军垂爱已是万幸。”
“只岩雀尚有志,妾不图荣华富贵,只求将军给妾条路,让妾安于一隅,在这世间活得个自在。”
这话便如巴掌般抽在的宋燎恩脸上,啪啪做响。
他当然是怒的,昨夜榻间还是浓情蜜意,谁承想不过几个时辰便成了这口中的利箭,这女子翻脸竟比翻书来的还快。
还从未有哪个女子在他面前如此讲话。
他眯起了双眸,姑娘话里话间他自是听得个明白,显然是醋了。
只那皇帝送来的美人儿,左右不过是个玩意儿,官场上男子博弈的物件儿罢了,他还未曾去置喙,何需她如此就动此肝火,实属是不该。
望着小姑娘那张哭泣不止的脸,宋燎恩终是狠不下心。他闭上眸子,他将心中的怒气压了压,这才耐着性子又说道,“有本将军的疼爱,你此生自然能过得痛快。”
“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