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光,疆风渐起,已过子时,天空又渐渐飘起了零星的雪花,雪花在夜空中连接成了一片片,继而形成了鹅毛般的雪幕。
此时长街上早已是空无一人,偶有声犬吠从巷口幽幽传过,在深夜中显的更为寂寥。
“得得得”,强而有力的马蹄声在静谧中渐渐响起,由远及近,直至行至了将军府前方才停歇。
“吁”,宋燎恩身着霜色半甲,长腿一跃,纵身跳下马背。
“夫人呢?”他抬掌擦掉面上的薄雪,将缰绳随手递给小厮。
小厮接过缰绳,“这个时辰夫人大抵是睡了的,”他歪头想了想,继而问道,“将军,不若小的去吩咐灶上备上些宵夜?”
“不必了。”话音还未落全,但见宋燎恩满目霜色,阔步迈进了大门,所往方向正是合欢院。
合欢院距离正门并不算远,大抵仅一盏茶的功夫,只今日宋燎恩心中烦闷,脚下路程更是快了些。
风雪漫漫,他忆起小女人同他讲生孩儿的那些子话儿来,“夫君我为你生一个长得同你我相像的孩儿可好?”
宋燎恩抿了抿薄唇,一双凤眸中寒意更甚。若不是他心念于小女人,换做旁个就凭一句孩儿,怕是也不知死了几巡。
他忍不住暗自嗤笑,那京中王府里不是正躺着位世子嫡子?用他半生的荣耀与抱负,换来的“嫡子孩儿”?那同他愈加没有半分相像的嫡亲孩儿。
“将”门上值夜的小丫头瞧见了宋燎恩,急忙墩身行礼,只是话还未曾说完,便被打断,“莫出声,夫人睡了?”
小丫头急忙应道,“睡下了,只是似是醉了酒,睡得并不太安稳。”
宋燎恩颔首,待挥退了丫鬟,这才轻声推开门板,踱进内室。
室内燃着火盆,不寒也不暖,恰如初春的气节。他轻声解开了铠甲,将铠甲同银枪一同放到了圆桌上,待除却了遍身的寒凉后,这才踱步到榻前。
榻上娇娥团于锦被中,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平日里莹白的小脸此刻却微微泛着粉红。
夜明珠淡薄的荧光洒落于娇娥身上,眉如远山,睫若长羽,娇憨的绣鼻下是两片圆润微翘的唇瓣,整个人说不上明艳娇媚,却独有一股子简单的烟火气息。
偏偏这股烟火气息,于他而言是世间最难得之物。没有奉承,也没有权势,一生简简单单的暖在他身边便好。
宋燎恩侧身坐到了榻上,抬过指尖轻轻抚过娇娥的眼睫同唇瓣,待看到娇娥渐隐于寝衣下的肌肤时,喉结不住滚了滚,他哑声说道,“优娘”
“唔”娇娥眉头微蹙,从喉头间抑出声响,似是这触在唇瓣间的手扰了她的清梦,她微眯起眼,挥手抚乱了宋燎恩的指尖,“莫闹”
声音极尽绵柔,听到宋燎恩的耳中更是轻轻搔动起心弦。
他俯下身子,看着娇娥在睡梦中毫无防备的娇憨,唇角一展开,在她绯色的面颊上缓缓落下一吻,宋燎恩忽然觉着或许同这样的小女人有一个自己的孩儿大抵也不是件坏事。
薄唇湿蠕中带着阵阵冰凉,印在面颊上恰好带走了饮酒后的燥热。
无忧显然是在睡梦中,可这一朝得了舒缓燥热的源泉便本能的舍不得放手。她抬起两条如玉的藕臂,轻轻勾住送宋燎恩的长颈,唇瓣微张,遵从本能的在他的面上去那一阵冰凉。
小女人显然是未醒,一张玉面在他面颊上摩挲的动作娇柔又是笨拙。
宋燎恩屏紧呼吸,心下想推开这肆意点/火的人儿,可手臂却是迟迟不能放下力气。
稍顷,终是寻到了那一抹冰凉。
无忧如贪吃的猫儿,张口便将那冰凉含进了口中,娇舌扫过,冰凉中带了抹淡淡香气,她舒服的从喉间发出声娇叹。
“唔”雪碗真好吃。
言者无声,听者有意。
宋燎恩只觉气血上涌,腹下猛然升腾起阵阵火热,喉间更是焦灼难耐。他呼吸骤然加重,灼热的气息喷在无忧的眼睫上,惹的她长睫微动,眼见便是要醒来。
“优娘”
“忧娘”宋燎恩抬掌摩挲起无忧的面颊,声声唤着,声音极尽沙哑。
粗粝的掌心摩过娇颜,微微带起刺痛。无忧饮过酒,本就是眠的浅,半梦半醒间,她缓缓张开幼鹿似的眸子。
眼前尽是朦胧,摇曳烛光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紧贴于面颊,在耳畔低声呢喃,“忧娘,忧娘。”,而那双大掌,划过长颈,愈有向下探寻的事态。
无忧呆呆的望向身前人,待脑中怔了几瞬,这才想起这被咬住唇边的人是谁。
宋燎恩!
这人怎得兀自出现在这里?她记得他不是寻疆去了么?
昨日她遣人去营中通报铺子开业的事儿,本意是同他从新交好,毕竟同处一屋檐下,彼此交恶也不是件善事。
她心下虽是想的周全,可小厮前来回禀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那小厮声情并茂,连面上的不耐也均模仿的一丝不差,“告诉夫人,我明日要去巡疆,她的小事自己拿主意便是。”
呵,颠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