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雪愈发大了起来,篝火渲染中,夜幕也悄悄降临。浓稠暗夜,偶有从赤壁处传来的几声狼嚎,让人听得不禁毛骨悚然,就连拉车的马儿也焦躁的用蹄子刨踢着落雪。
无忧将兜帽拢了拢,试图将凛冽的寒风抵挡在外,可寒风依旧是直刮在面颊上,大抵是伤红了,面上竟生疼的很。
她将手中的鸡汤紧了紧,觑着那一堆堆的篝火,不住暗暗叹到,都言疆地难挨,冷风燥雪的,那疯狗与骚狐狸竟然依旧是白嫩的紧,一会儿见到了定要好好讨教讨教,保不齐有什么养颜的方子膏药,这要拿去售卖,可比她那酒肆要盈利的多。
“苏夫人,将军请您进营帐。”在无忧将要冻疆之季,前去通禀的小兵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无忧点点头,几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营地。
北疆军营地颇大,从壁垒至营帐,大抵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算到。
小兵将帘帐挑开,对无忧道,“苏夫人,请。”
无忧颔首,对小兵说道,“有劳了。”旋即进了帐子。
帐子内终日染着炭火,即便是在雪夜,也不会觉得过于寒冷。无忧将食盒放到了圆桌上,随手便将兜帽也取了下来。橙红的烛光映照在她的面颊之上,一身绾色锦裙将整个人映衬得越大温润祥和起来。
小兵将帘帐放下,小声嘟哝着朝外走去,那苏夫人猛然瞧着同忧娘极为相似,可在烛光下细细一看,却不尽然,大抵是多日不曾见过忧娘,怪想念她做的酱肉的,滋味确实是难得。
天黑路滑,小兵心中有事,一时没有看清前路,猛然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来人身上。
待他捂着头从雪地中爬起来,才看清面前这铁塔似的男子是谁。小兵战战兢兢的抱拳道,“大将军。”
宋燎恩双手负起轻哼了一声,他微眯起双眼扫过面前的小兵,眸色幽深道,“刚嘟哝什么呢?”声音极为寒冷,激的小兵打了一个哆嗦。
“回大将军,没,没什么。”小兵结结巴巴的说道,不知怎得,同这谪仙似的大将军讲话,他便怕的要命。
宋燎恩挥挥手,压下心中渐起的躁郁,“走吧。”
简短两个字,小兵如释重负般暗叹了口气,他抱拳施了一礼,转身便跑,直至快到壁垒时才算松了口气。
小兵抬手揉了揉跌肿的屁/股,望着壁垒上猎猎的旌旗不住暗叹,那女子绝不是忧娘,能做大将军的夫人怕不是普通的女子啊。
当宋燎恩打帘进帐的时候,正巧看到无忧拿了桌上的核桃在奋力砸着。
许是核桃的果皮太硬了,无忧砸了好几次都没有砸开,反而将她那双青葱似的白指,硌的泛起了红。
宋燎恩微皱起眉头,阔步上前拿过无忧手中的核桃,三两下便将果肉剔了出来,递到无忧手中,冷声道:“饿了?”
无忧先是一愣,待闻到宋燎恩身上淡淡的酒味心下已是了然,这疯狗八成是醉了,怪不得格外的温柔。
她眉眼弯弯,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呢,路上耽搁了,还未曾用晚膳。”
宋燎恩转头吩咐完红柳同卫兵去取膳后,这才一撩衣袍,坐到了圈椅上,凤眸微抬,冷眼盯着无忧问:“雪路难行,来营地做什么?”
若你这癫狗不送野鸡来敲打我,我何苦受这磨难跑上一遭?
心里虽是将宋燎恩骂上千百遍,可面上却依旧不改颜色。
无忧笑眯眯的将鸡汤从食盒中拿了出来,递到宋燎恩面前,柔声道:“落雪天寒,我将这野鸡和着药材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宋燎恩落下眼,瞧了瞧依旧还在冒着热气的鸡汤,心中的烦躁少许淡了一些。
晨日中营地里进了许多躲白毛风的野鸡,他瞧见了便想起初见无忧时,站在客栈窗口听她所讲的那碗野鸡面。
深宅大院终归是呆着无趣,心下想着将这几个小畜生送回去给她解个闷儿罢了,不成想她却巴巴的送了来。
宋燎恩顿顿喉咙,拿起勺子稍稍喝了一口汤,野鸡煨汤本就浓郁,再配上些药草,鲜香中带了些药草的清甜,入口确实不错,恰好解了烈酒的燥气。
无忧曲肘撑住下巴,将杏眼弯成一弯月牙儿,冲宋燎恩笑嘻嘻问道:“好喝吗?”
眼前人眸光中尤带着期许,看的宋燎恩心下一暖,“好喝。”
“不是饿了么?你也先喝些吧。”说着便要将汤碗推向无忧。
无忧见状忙伸手将碗推了回去,这鸡汤可是放了狗脊,肉苁蓉,都是以形补形的好东西,就算她要喝,她也没得补啊,还是让疯狗喝吧,早日补好,也好早日不发癫。
“这是忧娘特意给夫君炖的,忧娘看着夫君喝。”无忧面上带笑,伸手又舀了一勺汤,将半空的碗添的满满的。
宋燎恩寡淡的面色上尤带着几分微红,他薄唇微勾,抬头便将碗中的鸡汤一饮而尽。
“会做酱肉?”